禮物
CP：瀬名泉x遊木真
基本都是仲夏夜之夢活動的捏他，祝泉桑如願以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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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泉，生日想要什麼？』
那是瀬名泉的5歲生日。模特的攝影工作即將開始，他彎下腰給自己繫上最後一根鞋帶，沒回答母親的問題。他看看鏡子上的倒影，裡面的男孩穿著一身名貴的衣服，被梳理整齊的頭髮讓他看起來跟別的孩子截然不同——高貴、優雅、英俊。他似乎被賦予了所有的優點，只是完全沒法跟大人口中的可愛扯上關係而已。
這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世界本就是無比現實的，瀬名泉從小就被灌輸這個概念。所有東西都有它的價格，常見的、平平無奇的都不值錢，只有稀有的、卓越的東西才會獲得大眾的青睞，從而被標上高昂的價格。
冰冷的數字支配了一切，連人類也不能逃過被定價的命運。
他是兒童模特，自小接受了各種各樣的教育，使得他舉手投足都帶著與同年人不一樣的氣質。這樣的他備受讚賞，工作機會和薪酬都比別人多，用的、吃的東西都高人一等。他不用像別的小孩一樣向父母撒嬌，只要工作就能買到喜歡的東西，那他還能要求母親送他什麼？
後來他收到了上帝送給他的一份禮物。那是獨一無二的、一件沒有被標上價錢的「非賣品」。
『お兄ちゃん......生日快樂！』
——堪比頂級綠寶石的明亮眼睛，柔軟順滑的亞麻色頭髮，比羽毛更輕的聲音。彼時他的生日派對剛結束，參與的人都散盡了，地上是堆積如山的禮物盒，桌上的蛋糕也只剩下一點零碎的渣滓。見時間不早，比他年幼的小孩躊躇片刻，終於扯著他的衣袖，小心翼翼地說了聲生日快樂。
『怪不得ゆうくん這麼晚還不回去。為什麼現在才給我說生日快樂？』
『剛剛說了很多遍了......お兄ちゃん能聽見嗎？』
聽不見。瀬名泉這樣應道，手撫上那亞麻色的腦袋，力度跟他的語氣一樣溫柔。叫遊木真的小孩長得不高，聲音很小，人一多就很容易被淹沒，幸好他一直牽著小孩的手，才能夠像騎士一樣，守護著這弱小的存在。
這是上天送給他最好的禮物。禮物被漂亮的包裝紙好好裝飾了，再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，仔細端詳著。因為他太喜歡這份禮物，所以一直捨不得拆開包裝紙，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。
如果他是像花瓶一樣的易碎品，那我就把他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吧。他這樣想著，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階梯，往最高點進發。他不知道路的盡頭在哪裡，卻在途中不慎走了神——
『以前也是，比我漂亮的孩子明明有很多，你為什麼會喜歡這麼不堪的我？』
人偶的自信徹底粉碎，曾獲得大眾認可的人從天際直直墜下，而陪伴在旁的瀬名泉目睹了整個過程。不應該是這樣的，你是最好的。他很想這樣說，可惜現在的遊木真並不會相信他的話。
連自己的能力都不相信的人，怎可能明白他的心情？
『我知道的，遊木真君。你在想什麼，我一直都知道。』
自二人相遇的一刻起，他的生日願望就一直也沒變過。
××
〔此乃非賣品，僅作陳列用途。〕
遊木真盯著櫥櫃裡的灰色圍巾良久，無奈地嘆了嘆氣。這家店的老闆是個老女人，臉上都是皺紋。店裡的毛衣圍巾手套都是她親手弄的，由於是手工製品，商品的價格都比較昂貴。他還想再看幾眼那圍巾，就立刻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尖銳視線。
算了，還是別冒險了。那老太婆該生氣了。雖說如此，他也不可能草草了事，畢竟禮物必須好好挑，不然就糟蹋自己的心意了。想著想著，他又拿起了另一條圍巾，想像某人戴上這圍巾的情景——
“阿嚏！”
是的，現在快十一月了。
回想上次好好的跟瀬名泉說話的經過，貌似已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。那時還是炎熱的盛夏，站在台上唱歌的二人都汗流浹背，頭髮被打濕了大半。煙火在夜空炸裂，劃破了那片漆黑，也讓他看清了瀬名泉的臉——五官一如既往的端正，鼻樑高挺，如貴族一般的藍色眼睛始終倒映著自己的模樣。
『ゆうくん。』
喊他名字的時候還是很溫柔，跟以前一模一樣。
『ゆうくん~』
一遍又一遍的，彷彿怎麼喊都不會膩。
“ゆうくん！”
他猛地回過神來，才發現來人的鼻尖已距離他的臉不到一厘米。
“泉さん？！你怎麼在這裡？！”
呼在臉頰上那微熱的呼吸提醒他，這一切都不是夢。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瀬名泉拿起了紅黑格子圖樣的圍巾，熟練地在他脖子繞了一圈。
“ゆうくん偷偷摸摸的來這種只有女孩子才會逛的店鋪幹什麼？” 瀬名泉瞇了瞇眼，說，“難道你想給女生買禮物？”
這下麻煩大了，如果那人往什麼奇怪的方向想，後果肯定不堪設想。然而他也不可能直接說出真相，不然他的計劃都要泡湯了。
“當然不是！” 他連忙解釋，“我、我給自己買的！現在天氣都涼了，不好好穿上衣物會著涼呢~”
事到如今，他也只好隨便編點藉口了。當然這能不能糊弄瀬名泉還是另一回事。
“嗯~？怎麼我昨天還看到你穿著短袖體育服跑圈？”
“那、那是你的錯覺！” 遊木真解開衣領的鈕扣，露出一截白色的羊毛保暖衣，“我有好好穿保暖衣物的！不然媽媽又要嘮叨了......”
“誒~看到ゆうくん鎖骨的形狀了~”
“喂......不是讓你看這個啊！”
看到遊木真緊皺的眉，瀬名泉也打消了繼續調戲他的念頭，開始認真地挑選圍巾。不一會兒，他就拿著墨綠色的羊絨毛圍巾回到遊木真身旁，再給他戴上，“唔，太陰沉了。ゆうくん還是適合暖色......”
“等等，你不用幫我挑啊！”
“不~行。讓お兄ちゃん送你圍巾吧！”
“我自己買就可以！”
“ゆうくん——”
就在這時，一直坐在櫃檯的老婦人終於開了口。
“你們吵死了，兩個男人像一對煩人的小情侶一樣打情罵俏，成何體統？” 她不耐煩地站起來，走到櫥櫃前，拿下了那灰色的圍巾，塞到遊木真懷裡，“你很喜歡這個吧。現在我送你了，你倆快給我滾。”
——丟臉極了。
被店主趕出去後，遊木真也沒有繼續逛街的心情，只想趕快回家冷靜冷靜。瀬名泉仍舊跟在他旁邊，眼睛始終沒離開他手上的灰色圍巾，像在思考什麼。遊木真有點慌，他很清楚瀬名泉在這方面有多敏銳，根據他的經驗，那人會露出這樣的反應，絕對是猜到了什麼。
尷尬死了。
原本他還打算把這禮物包裝好，再偷偷扔瀬名泉家的後院裡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。現在正主都看到這東西了，他再隱瞞也無濟於事。
不如坦白了。
“泉さん......”
他低頭，又撂緊了圍巾。
“嗯？”
瀬名泉在不遠處停下腳步，等待他的發言。遊木真又猶豫了一會，才深吸一口氣，遞上了手中的圍巾。
“既然你都看到了，那麼......生日快樂！”
對方久久沒接過禮物，似乎沒法反應過來。這讓他十分尷尬，只好繼續解釋道，“我記得你喜歡用漂亮包裝紙包起來的禮物......我都沒忘記你說的話，不過泉さん都看過這圍巾了，拆開包裝紙才發現那是自己見過的東西......驚喜都沒了，會很無趣吧？”
“不，ゆうくん送我的禮物我會捨不得拆開的。”
“哈？不要這樣啊......” 遊木真瞪大了眼睛，“不拆開禮物的話，你一輩子也不知道我送你什麼啊！”
瀬名泉像被提醒了什麼似的，呆立在路燈下。
××
十年前，十一月二日。
“如果明年能收到ゆうくん送我的禮物就好了。”
小孩沒聽清楚，把他的話重複一遍，“我送你的禮物？”
“嗯。” 瀬名泉點點頭，隨手拿起了桌上的禮物，“像這樣的，被包裝紙包起來的禮物。”
“......お兄ちゃん想要什麼？”
瀬名泉說，“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。”
他說的倒是真心話。有時候禮物的價值不在於裡面的東西，給禮物包上包裝紙也只是為了方便保存而已。
聽到他的話，遊木真緩緩地垂下了頭。
“お兄ちゃん為什麼對我這麼好？雖然最近稍微覺得自己變有用了......不過這都是你的功勞啊......”
瀬名泉捏捏他的鼻子，“什麼我的功勞？ゆうくん本來就是最漂亮的寶石，你的才能總有一天會被發掘的。”
對的，遊木真一直也是最好的。上天賜予他最漂亮的外貌，同時也給了他一個不完整的家庭。懂事的小孩為了幫補家計，從小就開始暴露在鏡頭下，為了賺錢而努力地表現得更好，可惜他不得要領，沒法突破瓶頸，直到遇上了比他年長的“お兄ちゃん”。
『大家是不是都喜歡沒有思想的、漂亮的人偶？如果我也變成這樣......』
『沒關係的，お兄ちゃん會一直保護你哦。不會讓你受傷的。』
從此以後，遊木真決定封閉內心，當一個空洞的人偶。就算知道這決定是違反本意的，瀬名泉也選擇默默守護在旁，尊重他的想法。
畢竟有時候現實的確與理想背道而馳。
捫心自問，瀬名泉也不如別人想像中的喜歡攝影的工作。他試過感到迷惘，也想過停止工作。年幼就成名的他得到了很多報酬，想要的東西都能買了，然而這堆數字卻讓他迷失了方向，連生活也開始變得乏味。他缺少了某些小孩應有的特質，也從未試過受到小孩應有的對待。
到底他是為了什麼而努力呢？
『泉さん，你跟我說話的時候也笑得很可愛啊。』
很多年後，他的“弟弟”在燦爛的煙火下朝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，像往日一樣喊了哥哥。彼時他們都變了。遊木真戴上了平凡的眼鏡，開始學習成為友善的交際家；而瀬名泉則戴上了惡人的面具，用尖酸刻薄的字句磨練身邊的人。他不知道遊木真是不是明白他的苦衷了，也不知道自己過於沉重的愛意會不會讓深愛的人再次逃開，然而那一刻在熱鬧的海邊放聲高歌時，他確實感受到二人再度重合的呼吸。
『三、二、一。笑——』
那默契好比當年他牽著小孩的手，一起在鏡頭前咧嘴一笑。快門按下的一剎，他們的身影被永遠地保存在照片裡。路過的人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，不過看到海報的人也許會不約而同地指著笑得開懷的兩個男孩子，由衷地說：“真是可愛的小孩子。”
這是以前他不可能獲得的最高讚譽。可惜讓他體會到這種快意的人卻一直缺乏自信，也不敢向別人說出自己的抱負，唯獨在二人共處的時刻才會吞吞吐吐地把心裡的憂愁說出口。
“可是......可是我還是會感到不安。” 遊木真的聲音越來越小，“如果有一天他們都不再欣賞我了，我會不會變回沒用的人？我可能再也不會工作，媽媽也——”
“不要說這樣的話啊，ゆうくん。”
冰涼的指尖碰上柔軟的唇。
“ゆうくん是最好的，你是最好的，用再多的錢也沒法買到你這麼好的人。相信我，你永遠也不會被別人嫌棄，就算全世界也討厭你，我也會用最高的價格把你買回來。”
鏡頭是死物，沒有人的攝影棚也是空白乏味的。他以前一直也是一個人，站在最高的位置上。就算穿上了最華貴的衣服，他也是寂寞的，只有這個小孩才能讓他放鬆心情。他渴望與遊木真一起拍照，所以一直幫助對方提升評價，直到二人站在同一境地為止。現在哭哭啼啼的小孩甚至比他更受歡迎了，這也讓他有了鬥志，想要更努力地工作了——遊木真是很了不起的人，只要懷著自信，他可以比所有人都出色。如果他們能永遠在一起，攜手突破彼此的界限、綻放最燦爛的光芒將不是空想。
所以這人是他的『無價之寶』，是獨一無二的、誰也無法取締的存在。
“嘛，如果ゆうくん還是很擔心，不如許個願吧。”
“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......”
“沒關係的。” 瀬名泉握上他的手，笑得眼睛都彎了，“我的願望是：讓ゆうくん願望成真。”
“這是犯規吧......”
“不會的。這是我在生日當天許的願望，無論如何都會成真。” 他頓了頓，“所以閉上眼睛吧，ゆうくん。”
“......？”
“沒錯，閉上眼睛，深呼吸，在心裡許個願。”
三、二、一。
他吻上了遊木真的唇。
Fin.
『我希望ゆうくん的一切願望都得以成真。如果上天不願意善待他，那就讓我一輩子待在他的身旁，像最溫柔的哥哥一樣，實現他的每一個夢想吧。』
——【深愛的過去（在夢的間隙）】瀬名泉、【向未來前進（看見明日的夢）】 遊木真
